三十。西池
轻薄的甜味。他于痛楚中感觉到一片近于麻木的平和,就渐渐地停下眼泪。王嘉见他缓和下来,又扯他起来,扭着他右边的胳膊,定定地说: “我上次怎样说的?你再行散怎样?待我拿板子来将你这只手打断。” 王昙尖叫一声,又被甩在池边。王嘉指着他正欲训斥,王昙一把撑起身子,转过头问: “阿兄在东宫的浴汤里也会这样对待太子吗?” 王嘉双目骤缩,怒不可遏的一巴掌甩过去。王昙两眼一黑,一头撞向地面,左耳中有什么东西,温温热热的,贴着脸颊滑下来。他拿手一抹,放在眼前,眼前黑乎乎的,晃晃悠悠地聚焦,什么也看不清楚。他又抬起头,看到长兄的脸在他的眼前。他看到长兄目中,烈火一样的盛怒熄灭下去,他刹那间感觉到心头无比的轻松,汹涌清晰的痛意,这时才从四体百骸中倒卷上来。他的手中是一片鲜红的血,那一巴掌打穿了他的耳朵。 他呜呜咽咽地哭起来,伸手去拉王嘉的胳膊,王嘉听见他说: ?“阿兄,阿兄,我是真的知道错了,我,我不想的,可是,可是我……” 他哭了一阵,又停一阵,语无伦次地,最后慢慢地说: ?“我的微躯残命,本是大兄所赐,那么有一天阿兄教我去死,我也没有什么怨言。” 他终于将这一句话说出来,好像得到了很深刻的解脱,脸上浮出一种笑意。他又抬起头来看,在王嘉的面孔上,看到震惊与哀恸交杂的神情。王嘉哑然良久,很颓然地说道: “我不过是想要你好好活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