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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虎杖等了很久,宿傩却一直不答。也许对随心而动的宿傩来说,这是个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。

    虎杖失掉耐心,把注意力转回电视——杰克把露丝推上木板,当他发现木板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时,他凝重而了然地微笑了。

    耳朵烫烫地发痛,似乎是肿了起来。虎杖不适地拧了拧脖子。

    宿傩饮下杯底酒水,并不咽下,而是卷在舌尖。他向前俯身,含住虎杖耳垂。受创的伤口缓缓溢出鲜血,命定的芳香千丝万缕融化在醇厚的酒水里,一层层叠加起来的、爆发性的美妙回甘。

    再昂贵再精酿,酒不过是米的发酵,与命定向导的血液相比,淡薄无味到可怜。宿傩的舌尖游过耳钉的棱角,从缝隙里吸吮残血。每一滴,都在味觉上放出可怖的香气。每一滴,都比上一滴更加香甜。香气,无与伦比的美妙香气,像暴雨后的烈日一样蒸腾着大地,水汽弥散,照映焦烈的日痕,世间万物都屈服在曝晒的光辉之下。

    宿傩骤然惊觉,他和小鬼已融合得很深。

    他感到了……将欲压倒一切的巨大羞辱。

    在不可见的灵魂所在,在不可知的精神深处,有人留下了痕迹。

    不是雪地里转瞬埋没的脚印,不是水面上投下石子的动静,不是划开后愈合如初的伤口。

    是烟尘,是火光的巨幕,是山火燎原后长达数十年的沉默和死寂。

    那香气,是焚烧的香气。

    一瞬间,那鲜明的印象,如同虫蛹里流出白浆的尸体。

    宿傩顿时恶心欲呕。